當人誕生在世界上時,天主都會安排他一個獨特的身份。天主安排耶穌是猶太人,而我對於國籍身份,一直都以香港人自居。自從六四事件發生,改變了我的看法。
這班黃皮膚、黑眼睛和黑頭髮的大學生,為了希望國家有民主,自由和法治在天安門被殺。聽聞後,我哭了,我竟然會為那些「三唔識七」、「素未謀面」的人之死而哭。「為何呢?」
為了尋找答案,每年悼念六四晚會,我都出席,為死者默禱,在禱告中醒覺,在悼念儀式中,我感受到與他們原來是有關係的,我們是同胞,我們同是炎皇子孫。他們那份倔強、固執、愛國、勇敢和肯犧牲的精神觸動了我。在不知不覺中,一年復一年,中國這名字,進入了我的生命,慢慢地我接受了它,我漸漸地也愛上了它,是每年愛它多一些,直到現在我肯和敢承認自己是中國人。
在信仰方面,我是位剛出世,就被家人抱到聖堂領洗的教友,這教友的身份一直倍伴我成長。直至我被派遣到海外傳教,這教友身份有了改變;同時,我和天主的關係也有了很大的變化。
在起初我和天主是父女關係,回想從前的我,只懂向祂撒嬌,求祂給我這些……,那些…….,然後又想要……..,雖然很過份,但祂對我的要求總是唯命從,我可算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要太陽就有太陽,要月亮,祂就摘給我。當本小姐不高興,心情欠佳或遇到某些不如意的事情,我就會亳不考慮地發脾氣、?祂、「窒」祂、「串」祂、「頂撞」祂,如果可以的話,我機乎想要動手打祂。我是個野蠻、任性、不悄的女兒,既不孝順、又不懂尊敬、不分尊卑、不肯謙虛、更不肯聽命。可是祂對這樣的我,是照單全收,默默地承受這一切,最要命的是,祂仍然深愛著我呢!
仍記得十年前某一個下午,在一餐廳內,祂透過傳信會會長何愛珠姊妹,邀請我到非洲毛里裘斯,作海外傳教的工作,為期兩年,即是要將我教友的身份變成在俗傳教士。據她所說,毛埠對在俗傳教士的要求,剛巧與我擁有的資歷完全吻合,像一份為我度身訂做的事工。可惜我照慣例不理不睬,走我自己想走的路,可是今回祂不肯放過我,心裏總感忐忑不安。
經過兩個月的詳細分析和考慮後,加上在祈禱中與祂爭辯、「講數」過無數次,終於達成了和平協議,心想只是兩年,很快會熬過,免得祂囉囉嗦嗦。我心悅誠服地、平平安安地去走祂要我走的路——傳教路。從我肯說「是」這一刻起,我倆由父女的關係變成了拍擋,而且是「最佳拍擋」。
凡事都有第一次,到了毛里裘斯,第一件差事就是被當地明德中心吳化雨神父指派,在主日彌撒中用客家話証道。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有資格站在讀經台上証道,又驚又喜。拿著兩篇讀經和福音,呆坐了半天,腦裏一片空白。想無可想,走頭無路,唯有走上天台,仰望星空,不期然就向祂求助。「拍擋,救命呀!」祂果然厲害,剎那間,祂就助我完成了一篇証道詞。
另外還有一次難忘的經歷,因吳神父要帶舞蹈團到國外巡迴表演,當地的華人就邀請我,在婚禮彌撒中作法藉神父的即時傳譯,自問我英文水平是有限公司,勉勉強強可以應付日常生活,可是今回是要即時傳譯,嚇到半死又不敢推辭。唯有立刻找拍擋商量,祂說:「去吧!我與妳同去!」
的確,祂真的非常厲害,當時的我心跳如雷、手震和腳軟,仍能氣定神閒地將神父講道精髓一一傳譯,得到在?的親友一致好評,我將這一切歸光榮於天主,因為這些全是祂的作為,是祂使這婚禮更添姿采。
祂對我的憂慮掛心、害怕和困難,一一知曉。如聖詠第一三九的記載
「…..我的骨骸,?全知曉……」對以上經文,我有著深深的共鳴。由於祂對我的認識、明白、了解和接納,我願意承擔基督的使命,願意將祂在我身上所作所為傳述下去,讓人知道祂怎樣愛了我,如何與我一起走過這兩年的傳教生涯。總括來說,現在的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中國人;我願做龍的傳人。現在的我,是一個名符其實的教友;我願做基督的傳人。
轉載自《主愛傳他鄉》(2003年)
(修訂於 07-02-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