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7月，我們在抵達柬埔寨準備展開服務前，得到宗座外方傳教會神父的款待，在他們位於金邊的會院小住幾天。當時尚健在的Fr Toni Vendramin, PIME給了我們在當地工作的第一個忠告：凡事都不用心急，一定要「慢慢來」。（高棉語發音近似「妹妹」，粵音第一調）這個凡事慢慢來正好符合我平素的作風，所以幾年來工作上相當寫意。有時視藝室的水龍頭壞了，木凳腳鬆斷了，通知負責維修的工友後，兩、三星期內他也會來處理；若過了兩個月沒來，再提一提，他還是會來的。總而言之，要放下以往在香港事事講求效率的一套，學會氣定神閒地融入大家那慢條斯理的節奏。

第二項生存法則就是記住「蚊矮爹」，甚麼都沒所謂的，別太在意。我在視藝室把文具、粉彩、木顏色、水筆等都分開擺放，並要求學生取用後放回原位。但每天放學後還是要花十多分鐘把他們亂放的文具、顔色一一放好。對大部份學生來說，「反正都一樣嘛」，實在很難令他們明白井井有條的好處。這種凡事蠻不在乎的心態，在生活上的確可以減輕壓力、舒緩紛爭。但同時也令人捨難取易、得過且過，對於學習和發展，造成了很大的阻力。

有關飲食方面，要是在金邊、暹粒等大城市，食肆林立，在超市也可買到各式食材醬料，非常方便。但在我們服務的地區，選擇就相當有限了。我們第一年在磅湛工作，要自行煮食，每星期到市場一、兩次，全年所買的都是同一樣的魚、豬肉和菜。之後來到耶穌會學校服務，有廚婦負責烹調，雖然口味無法跟香港的相比，但菜式總算較為豐富了。真的想吃得好一些的話，偶然到暹粒度週末，可以吃道地的意大利菜。否則還是等到放假回香港，就算吃碗車仔麵都是滋味無窮。

對於娛樂，我們並不特別嚮往。新來的三個年輕韓國義工，居然在市內找到地方唱卡拉OK，我們趁假期在會院起居室內接駁音響和投影器，唱個兩小時已很滿足了。這幾年來，我每逢星期六晚飯後便到學生宿舍，在他們的小禮堂播放電影。雖然受制於語言理解上的困難，我選播的電影只能以動作、特效等為主，但相信學生看得多了，總能從中攝取到一些外國文化和普世價值吧。

最後，令我們受益無窮的是能夠在耶穌會團體內生活。這幾年在信仰上所得的培育，並非來自課程或靈修指導，而是從生活中體察，從與會士的交往中反省，從每日聖言中細味。可以說，只要緊靠天主，無論在柬埔寨、非洲、以至世上最黑暗的角落，都能找到生存的希望和力量。

(刊於公教報 2022.10.09)

(修訂於 01-12-2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