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地其一難忘的經歷是乘搭長途巴士。
在數星期前,因為要照一幅合尺寸的照片,團體中提供一小型貨車代步,(近一年來皆未嚐過坐巴士滋味,早已被取笑欠缺真正傳教士的生活體驗)便經歷了這兩程共十七小時的旅程。
先要一提的,是由首都至傳教中心的路線,本來有三間巴士公司經營,雖然地處荒蕪,總不算是與世隔絕,但這月來,由於山路沙石滿佈以及巴士途中常常會「死火」,三間公司同時拒絕走此路線。最近的巴士站,設於十八里外的警察局,步行要走三小時,該區稱為「獅子池」,若在晚上行走,還有遺上萬獸之王的可能。校長先生有一回在午夜十二時啟步,凌晨三時半抵家,其間定是集驚惶與疲累於一身。
且說這巴士旅程,當日凌晨四時半起床,愛蘭(團體中的一名姊妹)駕單送我到巴士站,這時天還未亮,漆黑中,不知有多少人在此惺松睡眼趕路。巴士在六時抵達,車行約一小時,便需停車檢查,男女分兩隊排列,行李需打開搜查,並出示身份證明,看似十分嚴重,想必只是例行公事。檢查既畢,乘容又儐貫上車,秩序井然,若想乘機霸佔較佳座位,定必成為眾矢之的。午行約一小時,便在附近的「士多」停站,這是配合乘客購物、稍息的需要,共程要在午閒十二時抵城中旅店,按正常的車程,是十分緊迫的,加上巴士又非在市中心停站,不禁想像自己下車狂奔的情況。於是在此停站的當兒,別人都在享受自己的早餐,我則心急如焚,切切希望巴士能早些起行(香港人的習性還是改不了,其實何不既來之,則安之),此行最後圓滿結束,在旅店關門前十分鐘到達。回想這五小時巔坡旅途,也不禁對鏡傻笑,當然沒忘記還有第二天的回程。
剛巧那天有一名老師在城中過夜,她早上送我往巴士站,不然便需五時起來迫「白牌」,一種小型私家車,行走城中重點,乘客像沙甸魚般擠在座位及行李位內,最高紀錄可達十四人,不時還有嬰孩和行李。
天一亮,巴士總站便擠滿了人群,還有形形式式的買賣,叫賣之聲不絕於耳。每當巴士停站,乘客購票(鄉村中的秩序較城市的優勝得多)。購票找得座位後,便是乾座兩小時,其間不斷有人上車兜售各樣貨品,蔬果、麵飽、瓷煲放滿通道,往往連踏腳的地方沒有,坐在其中,自然動彈不得。重型貨物都放在車頂,停站時,便有一名青年攀上車頂將物件搬下,司機也不待他返回車內便啟動起行,這小伙子的輕功如此了得,當不用向我討教中國功夫了。
當晚大約六時左右抵達家門,足足十二小時的回程終於度過了,無奈中竟有點成功感。其實交通不便只是眾多困擾生活的問題之一,他們是否已經習以為常,還是只得向現實低頭?
轉載自《公教報》 (1992年)
(修訂於 07-02-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