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問我在海外福傳多年,有沒有遇險,回想在非洲生活這幾年,也不是完全無驚無險,但每次都有主同行,一次更是死裏逃生。
記得2019年,在埃塞俄比亞索馬里沙漠上的戈德鎮服侍時,有一男一女小學生獲贊助到天主教寄宿學校讀書,可是學校位於七百公里外的哈勒爾市,孩子的媽媽都是單親,有工作在身無法親身護送。我們的天主教團隊當時只有三人,跟教區商量後決定由本地男護士留守戈德主持大局,我和美國傳教士嘉勒負責護送孩子上學。
出發當天,我和嘉勒凌晨四時動身,由我駕四驅車從院舍出發,在漆黑一片沒有路的沙漠上,憑信心前行,接了孩子後,直接駛到長途巴士站上車。巴士開出後不久就遇上檢查站,把守的軍人懷疑我們拐帶索馬里孩子,把我們扣留在檢查站,然後有個懂英語的男人駕四驅車來到逼我們上車。我的防範心比嘉勒強,堅持問清楚才上車,四驅男可能覺得被質疑即時發惡,還恐嚇要把我留在荒野,隨後檢查站軍人拿槍指示我們上車,既然用到槍,我當然乖乖就範。感謝主,四驅男原來是警察接我們到警局,被盤問三小時後,當地神父終於來營救我們。臨離開警局時,算是跟警察交了朋友,我還特別獲准拍下警察職稱牌作為紀錄,以防萬一。
離開警局後,神父載我們去坐小巴到哈勒爾,一心以為難關已過,誰知真正戲肉在後頭。上車後十分鐘就有警察上車查問,接着又遇上檢查站,站上的平民認定我們是拐子婆,要從我們救回孩子,我們有口難言,唯有盡量把孩子拉近保護他們。這時候,檢查站的軍人出手,替我們以槍為鞭打走追趕我們的民眾,讓我們安全上車。過了比較平安的一段路,來到Bombas中途站停下來時,我們的車一度被羣眾包圍,嘉勒在車頭嘗試向羣眾解釋,我則攬着兩個孩子和背包擠在車尾,這時警察上車跟司機商量,決定把車駛往警局附近的後巷,然後帶我們到警局內一房間盤問,多名警察及婦女進來擾攘一番後離開,房間裡終於只剩我們四人,為了安撫孩子的情緒,我們手拉手祈禱唱詩,用手機播聖歌,又把背包裏的畫紙和顏色筆,統統拿出來讓孩子畫畫,看到女孩畫畫時,突然猛烈地搖頭,好像要告訴自己不要想,只管畫。小小年紀,就懂得在困境中必須擊退恐懼,不知應該為她感到安慰還是唏噓。被困在房間三小時後,哈勒爾堂區神父來到拯救我們,再經過兩小時車程,終於到達哈勒爾市的天主教寄宿學校,把孩子交在學校保姆手裏。
整個旅程中,我和嘉勒沒有驚惶失措,內心有出人意外的平安,奇蹟般地心靈相通,有默契地走每一步。我們也沒有怒恨暴民,明知他們只是索馬里婦孺百姓,為了拯救孩子,才變成暴民。
主啊!謝謝袮完全的臨在,袮每刻的陪伴,袮賜的平安,袮沿途的保護。
感恩有祢,死裏逃生。
(刊於公教報 2022.11.27)
孩子在長途巴士上睡著
(修訂於 30-11-2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