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柬埔寨五年多了，稍為用功的話，應該也能掌握基本會話能力。張茹跟老師們日常溝通沒有問題，甚至在月前小六畢業禮上，嘗試用高棉語致詞，令大家更添親切。但我記性不好，又缺乏對語音的敏銳辨識和模擬能力，所以語言學習進度緩慢。幸而我的工作以視藝教學為主，課堂上用投影片講解，輔以谷歌翻譯的文本，大致上還能應付。

        撇開複雜的拼音系統，單就文法來說，高棉語以單字組合為詞，進而成句，其實跟漢語語法近似。由於有些單、雙音節的字詞，發音接近廣東話，讀起來較容易，甚至令人感到有點諧趣，本文就同讀者們分享一下。先此聲明，在這個高棉語粵音化的過程中，省略了原音中一些細緻的音節；而且粵音有些字無法書寫，只能取其音近或異調者。遊戲文章，幸勿在意。

        來到柬埔寨，當你到別人家中作客，主人對你說：戇居！你千萬不要生氣，在高棉語中這是坐下的意思。當然了，通常會客氣些說：請坐下，那就是宋戇居。站起來是初。每天上課下課就是說這句：請起立。教~~初！同樣是請，但用不同的字，這在高棉語中是很常見的。

        例如表示不，可以按情況選用岳、兀、蚊。我每次講解完，開始叫學生起動前，都會問他們一句：必迫岳？那就是困難不？初時的回應總是皺著眉的必迫，現在就較多是充滿信心的岳必迫！做老師的當然經常要讚學生，尤其視藝很多時沒有對錯之分，只要學生盡力做了他所能做到的，甚至做到比我要求的還多一點點，我都會讚樂柯、樂柯嘞。那是好、非常好。如果有學生不盡全力、浪費物料，那就是兀樂柯了。對於學生的作品，如果畫得漂亮，該給的評語就是時扼。假使他們校服整潔、頭髮綁得好看，那也可以讚一句時扼。反過來，當有學生說我喪蝦的時候，又可以開心一陣子，因為那是英俊的意思。

        蚊矮爹是我在柬埔寨其中一句每天說得最多的話，幾乎到了口頭禪的地步。矮（粵音第一調）是疑問語：甚麼，爹是否定句後加強語氣的助詞。合起來就是沒甚麼啊，不成問題啦。這也是很符合當地民情的一句話。矮是很常用的問語：音矮是吃甚麼？拎矮是玩甚麼？

        拎本身也是個很好玩的字。拎得是玩水，拎威是玩打架。另外，精是離開的意思，精拎合起來就是小息（離開去玩）。拎拎合起來形容輕鬆隨便的樣子，居拎拎就是閒坐著。經常有學生來到視藝室對我說孤零零，可別會錯意。孤是繪畫，他們是想隨便畫些甚麼來打發時間。 除了矮之外，另一個表示甚麼的字是阿威。我第一年在這裏教學生寫生時，就向他們說了這句：孤阿威叻鏹，鏹阿威叻孤。叻是你，鏹是看，意思就是：畫你所看到的，（更重要的是）細看你所要畫的。直到今天，我覺得自己與其說是教他們繪畫，毋寧說是教他們怎樣認真、細心地去看。感謝天主，這世界值得好好欣賞的東西還是多得很的。

(刊於公教報2022.3.13)

(修訂於 13-03-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