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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天主教教友傳信會是一個派遣教友傳教士到海外服務的教友組織。本會於1988年成立,至今已有十六位教友回應基督的召叫到非洲及亞洲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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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的代價

在香港和其他發達國家,糖 – 隨手可得而且便宜,卻成了邪惡的代名詞,無糖飲食是健康生活的時尚指標,無糖低糖是銷售保證。

在埃塞俄比亞,雖然本身是產糖國,擁有大量甘蔗種植園國民卻被逼買貴糖,而且限制購買。埃塞人愛糖,卻不一定吃得到。

記得在埃塞俄比亞首都阿迪斯阿貝巴當義工期間,在街上看見一個小貨倉門前有人聚集排隊,於是舉起手機想把人潮拍下,卻被一名惡婦趕罵離開,後來問旁邊小店老闆才知道人潮在排隊買糖,因為『糖』在埃塞俄比亞是敏感議題,賣糖的惡婦怕惹麻煩所以不讓拍照。原來埃塞俄比亞的國產糖主要出口國外,是國家賺外匯的主要來源,國民吃糖反而要配給,只能到國營配給店每月限量購買,而且配給越來越少又越賣越貴,因糖短缺而引起的集會騷動不斷發生,去年年底的學生抗議行動,就被國家鎮壓造成十死二十傷。

糖的代價,不但在埃塞俄比亞高,原來在多明尼加共和國更甚。

本來我對多明尼加共和國的認識,僅限於加勒比海度假勝地,後來在埃塞俄比亞的戈德,認識了來自西班牙的多明尼加女義工哈迪斯和基度神父,才對這國家認識多一點。

哈迪斯似乎對戈德瞭如指掌,原來這次已經是她三年內,第三次到戈德服務,每次一至兩個月。哈迪斯說她心繫戈德之情,來自她跟基度神父的淵源,和一段他們共同擁有,發生於多明尼加的集體回憶。

基度神父是西班牙傳教士,到埃塞俄比亞的戈德服務前,被西班牙教區派遣到多明尼加共和國服務十年,因為一直站在多國甘蔗種植園工人的一邊對抗強權,最終被驅逐出多國,後來因著德蘭修女的已故承繼人 Sr Nirmala 的啟發,才去了埃塞俄比亞的戈德服務至今。

多明尼加共和國是加勒比海島國,與海地共處一島,是歐美人士喜愛的度假聖地,而且盛產蔗糖大量出口到美國。至於鄰國海地,卻是極度貧窮國,造成了許多海地人前往多明尼加尋求工作機會,成為多明尼加社會的最底層,居住在貧民窟,受盡剝削和歧視。早期許多海地人簽下契約到多明尼加非法居留為甘蔗種植園工作,他們從早到晚砍伐甘蔗賺取微薄工資,住在偏僻蔗園裡的骯髒棚屋batey,不但沒有電,沒有清潔食水,沒有足夠食物,沒有醫療服務,有孩子甚至因營養不良或脫水而死,工人被逼在嚴密槍械監守下工作,過著沒有自由的生活。一代接一代的海地非法移民,由於無法取得合法出生證明,沒法申請海地或多明尼加國籍,未能受惠社會福利,成了沒家沒國的現代奴隸。基度神父在多明尼加的堂區服務範圍,正好覆蓋大片蔗園和多個棚屋區,靠著堅持不懈駕四驅車家訪偏僻棚屋,了解蔗園工人的困境,與棚屋居民包括在棚屋長大的哈迪斯建立起深厚感情。十年間,基度神父除了每週前往不同棚屋區舉行戶外彌撒,更與哈迪斯和其他蔗園工人站在一線,為蔗園工人東奔西跑捍衛權益,爭取改善生活,一直被多明尼加的蔗園大亨權貴、政府官員看成眼中釘不斷打壓,後來蔗園大亨更以抹黑手段煽動多國國民,反對神父維護黑工破壞社會秩序,最終以維穩作理據,把神父驅逐出境。神父說,被趕走很無奈,但感恩十年的努力,為蔗園工人爭取到生活上少許改善,可惜邪惡制度仍然存在。

邪惡制度的魔掌,似乎在現今社會無處不在。吃糖的代價昂貴,吾雖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類似的故事,如咖啡或茶葉等的不公平貿易,比比皆是。

吃糖本身沒有罪,喝咖啡或茶也沒有罪,有罪的是人的貪婪,激發人的貪慾,是資本主義的代價。難怪已故英國科學家史蒂芬霍金Stephen Hawking說:『我們應該害怕資本主義,而不是機器人。』

邪惡制度的惡令人麻木,結構性的罪令人無力。但在黑暗中,總能看見人性光輝,看到人間有情。基度神父為蔗園工人做了一些事,燃點了許多在黑暗中的生命,包括哈迪斯;哈迪斯為戈德的窮孩子做了一些事,燃點了孩子心中的愛火;薪火相傳。

我們不能改變世界,但我們能夠為眼前的人做眼前的事,為世界寫上一個又一個小故事,把耶穌的愛,傳開去。

(修訂於 07-02-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