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平常的清晨，張茹打開教員室大門後，兩三個學生便來取課室鑰匙。

六年級的妮莎是其中一個。取得鑰匙後，她馬上跑到課室打開門窗，然後熟練地拿起掃帚打掃地方。其他學生陸續回來，他們有些放下書包去玩，有些便在趕著做未完成的功課。張茹試著去邀請他們幫忙打掃課室，但妮莎說她自己可以完成清潔，而同學都有事情要做，不用打擾他們。張茹忍不住問：「你每天都自己清潔整個課室，不覺得累嗎？」沒想到妮莎一臉嚴肅地說：「這裡是我的家，把它保持清潔，是我應該做的，怎會覺得累呢？」

妮莎從外表到思想都比其他同學成熟，也許是因為她來自一個貧窮的單親家庭。她的媽媽在多年前離開了她們後，爸爸便在外地當建築工人，偶然寄錢回家。而妮莎就一直和年老的祖母生活，平日除了上學之外，她還要照顧祖母、煮飯和打理家務。直到一年多前，爸爸帶著新媽媽回來了。從此，妮莎便經常提及這個新媽媽。看來她們很合得來，而且新媽媽也把她照顧得很好，讓她重過完整的家庭生活。

我們的小學在上完第一節課後，是早餐時間。受僱於學校的廚娘預備了簡單的飯菜，讓全體學生在飯堂進食。經濟條件較好的家庭，也會另外給孩子食物，讓他們在小息時享用，或者給予零用錢讓他們在小賣部購買零食。有一天在吃早餐時，妮莎告訴張茹，她自幼稚園開始，每天吃著學校提供的食物，已經整整七年了。對於像她這種家裡沒有什麼可吃的學生來說，她覺得學校的早餐很美味，也很有營養，她從來沒有想過吃其他東西去代替。

妮莎的學業成績不是十分突出，但她對人態度友善，又經常主動幫助同學，這使她一直受到師生的愛戴。在一次課堂上，語文老師帶領學生討論大家的夢想。學生們紛紛議論著自己的想法，妮莎也參與其中，她說很想能夠成為老師，特別是希望成為我們學校的老師。她從小看到老師們都很樂意照顧貧窮的學生，這讓她感受到老師對學生的愛。她注意到老師們是不分怎樣背景的學生，都一視同仁。所以她也想照樣做，將自己體會到的一切分享給下一代，特別是像她那樣出身貧窮的學生，讓他們也能夠有機會接受良好的教育。她在我們學校的老師身上看到這份使命，縱使老師打趣地說在我們學校工作的薪資不高，而且工作量不少，這看來也無損她那稚嫩的熱忱。

妮莎是當地一個相當典型的例子：早婚的父母對下一代沒太大的承擔，旱澇交替的氣候令耕作困難，經濟發展緩慢。我們在學校只能略盡棉力，並在祈禱中把她們的未來，交到天主手上。

(修訂於 01-12-2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