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身是直接的奉獻
奉獻是另一種投身
香港天主教教友傳信會是一個派遣教友傳教士到海外服務的教友組織。本會於1988年成立,至今已有十六位教友回應基督的召叫到非洲及亞洲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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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之旅

下午四時半到達了湖邊西岸的奇蘇姆市,同車的肯亞人是本地人,指引我們去聖若瑟聖堂的路,這個市鎮不大,一條直路,兩旁社區,大多是平房,樓房也只有二、三層,樹木很多,全鎮使人有幽雅寧靜的感覺。我們照著信上的路線圖轉到大街後的另一條路去,走不多遠就看見聖堂頂的十字架,本堂神父是荷蘭人,他一看見我們就知道我們來的目的,開車載我們到再遠一點的磨坊山房會院去,兩位香港女教師林佩卿、盧婉婷已在那裡等候我們,雖是第一次見面,相見甚歡,在這麼遙遠的非洲,又在偏僻的湖邊小鎮,遇見同聲同氣的中國人,那份喜悅是難以形容的,她們再與我們回到剛才的本堂,那也是教區招待所,木造樓房,晚上我們都住在這裡。

女子學校

磨坊山傳道修會(Mill Hill Missionaries)是一百多年前(一八六六年)在英國創立的,以遠方傳教為目的,因此它分佈到非、亞、美各洲,一九○二年來到肯亞,主要工作是在堂區及學校。前幾年香港一個教友組織「傳信會」為實踐平信徒的傳教使命,被派遣到非洲服務傳福音,當時的會長何愛珠遇到在肯亞磨坊山的神父,得知這湖邊島上一所學校需要人手,於是就派遣了現在的兩位來。

這所學校名叫聖若瑟女子初級中學,成立了已有八年,就是在非洲普遍推廣識字運動後成立的,屬姆必塔(Mbita)堂區,在湖的南岸路新加(Rusinga)小島上,佩卿(Imelda)當校長,婉婷(Eunice)教天主教要理及家政課,她們來了剛半年,是第一次有中國人來此島上,預定服務三學年,前任校長是一位美國女士,因要回國而留下空缺,肯亞的學制是初中四年,學校畢業之後要參加政府辦的會考才取得正式資格,這所學校是接受傳道會外援開辦的,老師薪水每月三千肯亞幣(合七三美元,台幣二千不到),比公立學校待遇稍低,她們兩位當然不是靠這份薪水生活的,完全是為了傳道、服務、精神可佩。肯亞的國語是斯華唏哩語,有些課目也用英語教學,所以對她們就沒有困難。

上個月她們接到我們由奈洛比來的信後,非常興奮,立刻回信,表示歡迎,並詳細說明來這裡的方法,今天週六她們特地開車一百多公里到奇蘇姆鎮來接我們,今晚暫住一夜,明天再開車回學校去。我們與神父、修士們一起吃晚飯聊天,神父有英國人、荷蘭人,有時我們還需要她們兩位翻譯,因為不習慣他們的口音及所談的事情,她們說有時也聽不太懂,都是用猜的。

第二天吃過早餐我們就出發,先到鎮上市場採購一些食物、蔬、果,她們大概也是一個月左右到鎮上來買一些島上買不到的東西及學校用品,她們說,這裡治安不太好,在家夜不出戶,下車一定鎖車門,物品不敢留在車內,不然就會被破壞偷竊。

因昨天前天都下過雨,路上泥濘難行,我們沿著湖邊往西南,有時進入森林,有時經過平地、村落,但路況都不理想,只有村落、小鎮中才有一小段柏油路面,在泥土路上車輪痕跡深陷,大概只有越野車、吉甫車之類四輪傳動的車子才能通過,下雨時積水路滑,有時還動彈不得,等待救援。看她們兩位輪流開車,顛顛簸簸,仍駕駛鎮定,我們都佩服不已,這是到非洲後鍛鍊出來的!

由奇蘇姆到姆必塔路途不算太遠,可是顛簸開車三個半小時才到達。她們帶我們先拜訪本堂神父,再過一條棧橋到路新加島上的學校,這島上另外靠湖中央的一邊就是所謂觀光釣魚區,只有直昇機或船才能到達,沒有路可通,島上居民大約有二萬。學校在對著湖的斜坡上,離湖邊有一段路離,校長宿舍是在一排教師宿舍最上面的一間,面積不算大。我們幫忙卸下各樣物品,在廚房一起燒了一鍋魚湯煮粉團,叫烏咖哩(Ugali),她們兩人因為事務太多,房間裡有很多東西需要整理,中飯後泡了一壺茶聊聊學校的事情,喝茶對她們來說算是是很好的享受了。

這所學校初中四個年級,學生只有九十多人,算是一所很小的學校,肯亞人的入學率不太高,女孩子更差,教會仍然願意為這少數人服務奉獻,實在難得,今年畢業班共十六人,都正在準備會考,今天週末仍有幾個學生留在學校補習用功,我們抓住機會和她們談談,光是問她們的名字就使我們見識不少。她們這一區是屬魯呵族(Ruo),小孩的命名都按出生的時間、地點、狀況而來,如「早上生」、「午夜生」、「朝下生」、「雙生首」……等等,十分有趣;他們運氣不好時,會剪髮、剃頭或者跳到湖裡洗澡潔淨;家庭裡喜歡子女多,認為是一種福氣、快樂;但小孩子不正常、畸形兒、父母會把嬰兒殺掉;常會收養去世朋友的子女,因此許多家庭人口眾多,最後會弄不清楚每個子女的由來……有些習俗可能是各地原住民都有的共通點吧。肯亞是相當純粹的原始非洲人,佔98%,沒有多少外來的混血,小孩子膚色黑亮、眼睛大,很可愛。小女生喜歡梳很多很多的小辮子,講究一點的,每條小辮子綁一粒小珠子或一朵小花,整個頭就像一個珠簾子或吊花盆。

這裡的小孩雖然外表看來天真爛漫,但也有很多不深入接觸是不了解的性格。佩卿和婉婷告訴我們,他們當地人與我們東方人文化背景差異很大,有很多風俗習慣、個性是我們難似理解的:學生們看來和諧但好爭辯;很少拒絕你說不,但答應了卻不一定去做;做事不負責任、不認真;說謊是很普遍的事;常找藉口推拖;對時間沒有概念、上學不準時、開會不守時、遲到早退是家常便飯;學生對讀書並不積極,一學期下來還沒有一天全部到齊過;學生沒有一個戴眼鏡的,並不表示沒有近視,只是她們不在乎,也沒有錢配眼鏡;很多人交不出學費;他們向別人借錢要錢並不覺得羞恥,所以常向人借錢要錢而不勤奮工作;他們的熱情熱心都只是表面的;對食物也是無所謂的態度,相當簡單,少變化,不計較款式、花樣、口味等等。在這種文化、風俗習慣的民族中辦教育,為一個在講求效率、速度、精準、誠信、道義、廉恥、享受……等環境下長大的香港人來說的確是可想而知的困難,難以用習慣了的常理來判斷和做事。我問她們,那怎麼辦?

佩卿校長說,她們希望在這三年時間內建立起學校的制度,改進學生對紀律、守時、信實、學習……等的態度;對教師增加薪酬,培養本地校長的接班人;爭取會考可以在本校舉行……建設方面也要改善,如校舍、水、電、環境等,目前她們的照明是用太陽能日光燈,或油燈;井水已乾枯,必需由湖裡挑水上來用;宿舍後山坡空地很大要增加種樹、保持水土及綠化環境……她們的希望相信不難實現,祝福她們!

在校長宿舍裡我們看見有大小水桶好幾個,有乾淨的水,很節省的用;洗過東西的水都留著,準備沖廁所或澆花,這種節約用水的習慣對我們而言是非常熟識的。

她們兩位來服務是得到香港教會團體的支持,她們說,盡量不要讓當地人知道你帶了很多錢,有很多錢,幫助他們寧可是暗中的,不然他們就什麼都會伸手要,而自己不去努力想辦法。

我們在她們的宿舍再吃了一頓晚餐,又吃又住都使她們破費,她們覺得有朋自遠方來,就該招待的,我們不好意思,離開學校前盡量將帶來的東西都送了給她們,大多是香港的家鄉食品,她們如獲至寶,還挑起了思鄉之情。

校長宿舍不大,無法留宿,晚上我們就回到姆必塔本堂,睡在他們院子一角獨立的木屋客房,這個小鎮雖然有電力及水管系統,但不穩定又不足,晚上九時多電就停了,正好早點睡覺。

區紀復、黃秀娟

摘自《體驗貧窮》

(修訂於 04-12-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