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納，是我們堂區的外站傳道員。我剛到圖拉雷不久，修女就帶我探訪曼拿比村，在簡陋原始的樹下教堂為孩子講道理，波納就是這村的傳道員。曼拿比村地點偏遠，一直沒有神父來開彌撒，修女也因疫情及雨季水淹等原因，兩年沒法來訪，直到今年初才恢復每週服侍。可惜七月開始下大雨，入曼拿比村的路水淹成河，車路堵了，但天主的恩寵沒堵，村民也沒放棄，全靠波納堅持每週來帶祈禱和慕道。

今年聖周五，波納為了參加救主受難紀念慶典，大清早沒吃東西，便與妻子徒步往圖拉雷堂區教堂，中途突然抽搐疼痛倒地，妻子跑來找修女幫忙，修女知道波納有心臟病，於是立刻開車送他到醫院，才發現是胃潰瘍，留院期間，我負責給他送營養餐，跟他開始建立關係。我一直以為波納是資深教友，原來他受洗只是去年的事，只因他不是在教會內結婚，必需補辦一些程序才可以領洗，可惜妻子又因著媽媽被害去世令心理出現狀況，突然出走，離開了波納和孩子。波納父兼母職獨力照顧孩子兩年多後，妻子終於回來，一家團聚，可惜波納還是敵不過病魔。

記得波納8月中入院，醫生知道他有心臟病，但無法作出診斷，於是建議到瓦烏市作進一步檢查。當時聖德蘭修女生日和瞻禮在即，修女們都忙翻了，加上是學校期考週，又是雨季水淹時節，但會長修女毫不猶豫答應親自送波納到瓦烏。8月25日我們參加彌撒後趕到醫院，發現波納的情況轉差，無法站立，全身腫漲，但一臉平安。醫生認為波納要立刻到瓦烏做檢查，他的家人也同意，於是他在家姐和弟弟的陪同下，安靜地跟我們出城，妻子要留家照顧年幼孩子，無法同行，錯過了跟波納最後話別。當天沒下雨，但正值雨季，出城全是泥濘路，一路上，我們看見不計其數的大、小卡車陷進泥濘、滑進水窪、掉進坑溝、甚至翻車、我們像坐過山車上下顛簸，令波納痛苦不堪，還不斷吐血，但他沒有呻吟，也沒有發怨言，臉容安祥，好像已預備好隨時回父家。我們在車上不斷念玫瑰經，求聖母媽媽代禱，我又嘗試跟著寵寵的遙距指引，幫波納用薄荷油按摩腫脹的手和腳，期盼能減輕他的疼痛。後來車子又出現狀況，停停走走，挨到可修車的鎮停下來搶修。感謝天主，修好後能再出發，平時大概4小時的車程，我們用了10多小時，安全抵達瓦烏。翌日清早，我們送波納入院，可惜他已病入膏肓，醫生也無能為力，波納在大家的禱告中，親家姐的懷裡離世，走進天父的懷裡。波納離世後，修女立即安排送遺體回曼拿比下葬，以防在高溫下腐爛。司機很快找到靈車和人手，並找來睡墊、床單、香水、口罩、和棉花用來塞住遺體的嘴巴和耳朵，為了穩妥地運送遺體。感謝主保守，靈車當晚抵達曼拿比，波納在家人的陪伴和祝福下，即晚下葬了。我們也平安回到圖拉雷，繼續未完的工作。

雖然波納走了，遺下妻子和年幼孩子令人傷感；雖然兩天來回瓦烏令身體及精神極度疲憊；雖然面前一大堆做不完的工作，特別是聖德蘭修女瞻禮的話劇和舞蹈表演，死線在即 —- 但感恩每天有定時的晨禱、彌撒、明供聖體、和晚禱，令憂傷的心情、繁忙的工作，不至於擾亂內在的平安，只因耶穌的平安，常與我們同在。其他的，天主自會照料。

波納，主懷安息。

(刊於公教報2024.9.22)

(修訂於 08-10-2024)